周仰：昨日幽光

2022-0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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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电影《布达佩斯大饭店》（The Grand Budapest Hotel）结尾，买下没落大饭店的昔日门童无·穆斯塔法（Zero）对作家说，当年那位行事严密、生活精致、游刃有余的总管古斯塔夫先生（M. Gustave）的世界“早在他出生之前就已然消失，但他以极度的优雅维持了那个世界的幻象”。我也对那些逝去的昨日世界着迷，或者说，沉醉于其幻象，因为明明知道，文学、艺术或影视中构想的那迷人的过往，并不等同于历史真实——但历史的真实又是什么呢？我们不可能得知。

“人心不古”这样的说法也是令人迷惑的。似乎有两种矛盾的观念：一方面，我们说时代在“进步”，另一方面，又把美好的词留给了过去，“风雅”“精致”“气节”……从建筑遗产和博物馆里精美的器物中，我们看到一个审美更“先进”的时代，古人的智慧，天地人和谐。那么怎可说现在的世界“进步”了？

在旅行中，我倾向于那些可能流露出“昨日世界之幻象”的目的地，无论是数百年的欧洲城市，还是经历千年的遗址，这些照片便拍摄于那一次又一次假装穿越时间的旅行中……不同于有意识的创作，在这过程中我只是回归摄影的原始冲动，听凭感觉按下快门。又或者，正如历史课本所言，中世纪也好，平安时代也好，那种时代本身确是黑暗的，然而，总有一些人、事、物在幽暗中发出光芒，这样的光汇聚在古迹和文物的表面，又召唤了我的镜头，与我一同完成了昨日世界的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