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19，华丽一英里，伊利诺伊州，2016年 乔恩·亨利 ©Jon Henry
作品《陌生人的果实》描绘出一系列美国黑人母亲怀抱儿子的场景，这一从2014年开始创作的作品针对全美各地因警察暴力而发生的黑人遇害事件而创作。黑人摄影师乔恩·亨利（Jon Henry）出生于纽约皇后区，他的创作在反思社会问题的同时也有意借鉴经典的艺术图式。在作品中，为了表现出母亲在面对悲剧时悲伤与恐惧、爱与韧性并存的复杂情感，他所设计的母亲们独自怀抱儿子的姿势，就像米开朗基罗的雕塑名作《圣母怜子图》一般。尽管这些照片并非真实的事件记录而是参考这些社会事件进行的虚构叙事，但是强有力的影像语言同样唤起了观者对于母爱、家庭与社会问题的关注与同情。
陌生人的果实
Stranger Fruit
摄影并文／乔恩·亨利 采访／陈秋实
《陌生的果实》是我为回应全美各地警察多次因暴力执法而导致黑人男子死亡所创作的作品。即使是当下人们有了手机和行车记录仪可以拍下这些事件的证据，但这并没有避免这些悲剧发生，更多的生命仍然会因为不必要的暴力而缩短。我在想，谁会是下一个？是我吗？我的兄弟？我的朋友？我们该如何保护这些人？而在媒体报道、诉讼和抗议的浪潮中，那些受害者母亲的困境却被忽略了。无论法律最终做出的判决如何，她们必须在没有孩子的情况下继续生活。于是我开始拍摄母亲和她们的儿子在一起的场景，试图重现忍受这种痛苦的感觉。照片中的这些母亲暂时并没有失去她们的儿子，但她们却明白这个现实，这些悲剧很可能随时发生在她们的家庭中。同时我也拍下母亲独自一人的画面，反思家庭的缺席。当审判结束，抗议者们回到家中，新闻摄影机离开现场，剩下的就是母亲。留下的是哀悼，是无尽的日子。
无题#13，格罗夫兰公园，伊利诺伊州，2016年 乔恩·亨利 ©Jon Henry
你拍摄这个项目的想法是如何产生的，好像母亲并不是一个你第一时间直接面对的主题，而是一个经过思考与推导后的结果？
确实，作品其实始于我直接面对警察暴力造成的非裔美国人被害事件的反应。特别是当我听闻肖恩·贝尔（Sean Bell）在婚礼的前一天于纽约皇后区被纽约警方暴力执法枪杀的事件，它是整个系列的催化剂。而“母亲”则是我在结合自身的思考后逐渐浮现并明确的主题。
无题#29，北迈阿密，佛罗里达州，2017年 乔恩·亨利 ©Jon Henry
无题#35，北明尼阿波利斯，明尼苏达州，2019年 乔恩·亨利 ©Jon Henry
母亲与孩子的形象在艺术史、当下的社会问题以及人们的自然情感之间建立的联系是复杂而又极具力量的，你如何看待他们在汇集于你照片中的意义？我认为是这些元素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许多艺术家和作家几十年来一直在处理这些相似的问题，而我对于观看与思考母亲的方式尤其感兴趣。我觉得母亲自己的声音在很多关于她们的创作与讨论中有意无意的被遗失了，所以在自己的作品中我把这个问题放在了最重要的地位，并由此处理了与改变了一些视角，使其不同于传统艺术史中的母亲与儿子通常被表现出的关系，而我发现这些传统与当代的变化在《陌生人的果实》中很自然的契合在了一起。
无题#15，芝加哥南区，伊利诺伊州，2019年 乔恩·亨利 ©Jon Henry
无题#42，洛杉矶市中心，加利福尼亚州，2019年 乔恩·亨利 ©Jon Henry
无题#33，泽西市，新泽西州，2018年 乔恩·亨利 ©Jon Henry美国有着关于“母亲”的丰富摄影史，那些经典作品对你有没有什么启迪，或是你认为那些作品与“黑人母亲”这一命题有着怎样的联系？我认为大部分关于“黑人母亲”的表述以及与“黑人母亲”相关的思考都是发生在当代。而我自己更多的学习与思考则来自像凯莉·梅·韦姆斯（Carrie Mae Weems）、蕾妮·考克斯（Renee Cox）和洛娜·辛普森（Lorna Simpson）这样的艺术家，她们有些自己就以“黑人母亲”的视角创作，我把她们作为我的灵感来源，而她们的作品也并非局限于摄影。但总的来说黑人形象在美国摄影中并不处于前沿地位，只是近年稍有改善。
无题#25，蒙哥马利，阿拉巴马州，2016年 乔恩·亨利 ©Jon Henry
“陌生人的果实”是一个摄影项目，但我相信它也是一个社会项目，因为你必须耐心地选择拍摄地点，与母亲们沟通，甚至与她们的家庭建立很深的私人联系。你能不能分享下你的拍摄经历，以及在这个过程中除了照片外的其他收获。不论是对我和这些家庭来说，完成这些图片的过程都是由感性驱使的。没有母亲愿意让他们的儿子摆出死去的姿势，并身处这样的场景之中，但在这一系列的创作中，母亲们都知道这就是现实，而这些仇恨和歧视行为可能发生在她们任何人身上，在任何地方和任何时间。对于这些家庭来说，这将会是一个令人难以承受的打击。但是她们很高兴这些问题能被一个黑人艺术家所处理，尽管现实中的创伤与忧虑仍在徘徊，留存于心。无题#22，贝温，伊利诺伊州，2016年 乔恩·亨利 ©Jon Henry无题#6，帕克切斯特，纽约，2015年 乔恩·亨利 ©Jon Henry
你有没有与你的家人或你的母亲分享这些作品？她给了你什么样的反馈？母亲给我的反馈是积极的，因为她理解为什么这一切对我很重要。我目前正在努力尝试把所有的东西，包括关于母亲们的图片和文字，都放进一本书中。对于每个地点或每个家庭，最终只会有1至2张图片成为项目的最终版本，而其余的照片我将其看作对整个项目更丰富的阐述。但不论照片最终走向如何，他们都帮助了我更好的理解那些母亲，而新的思考也在反复观看那些被记录下的母亲时不断产生。乔恩·亨利是一位使用摄影及文字工作的视觉艺术家，来自纽约皇后区（现居住于布鲁克林）。他的作品反映了美国非洲裔社区中的家庭、社会政治、情感创伤等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