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军:我的镜头从没离开过“人”
很多人认识我,都是通过我在老山前线所拍摄的《战士之死》《别忘记他们》《出击》等战地摄影作品。那些作品不仅是共和国一段硝烟战火的历史见证,更是我个人的一段青春往事。 1985年,我所在的部队接到中央军委的命令,赴云南老山轮战。我是个不 善表达的人,也没有豪言壮语,但是我认准了要去前线拍照这件事。当时前线的战况对我们来说是未知的,只知道很危险、很残酷。这就关系到怎么面对死亡、怎么面对自己职业的问题。我认为,人一旦过了生死关,或者把一些问题想透了,就会把职责与使命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战士手中的武器是钢枪,我们手中的武器是照相机;战士是用他们的身躯来保卫祖国,我们是用手中的相机来记录他们保卫祖国的历史。彼此分工不同,但职责使命是一样的。 天坛夜景,北京,2020年12月21日 柳军 1992年以后,我的镜头更多聚焦于和平年代国家的发展。从军人到百姓,我的镜头一直没有离开“人”这一主题。因为我认为要把与自己同时代的各个领域普通人的生命状态、奋斗轨迹、人性追求,都以影像的方式留下来,留给历史。让人们记住名字,不如让历史铭记作品。 藏家小院,云南迪庆,2020年8月3日 柳军 琴族火把节,四川凉山,2023年8月11日 柳军 百姓的衣食住行、节庆民俗都折射出社会的生态。真实地再现社会生活中的人物形象,就是尊重历史发展的规律。我个人所走的这条摄影小道虽然艰难曲折,但是必须坚持走下去。新华社领衔编辑、摄影文化学者陈小波曾说:“一幅照片放在那里,等着淘汰,等着重生,等着灰飞烟灭,等着张口说话,一切要让时间来评价。”我的作品《如此父母官》《雪域亲情》《别忘记他们》等经过几十年的历史荡涤、大浪淘沙后浮出水面,被中国国家博物馆、中央档案馆、美国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等机构收藏,就是最好的印证。 喜悦,内蒙古奈曼旗,2018年7月20日 柳军 羞涩的琴族少女,四川凉山,2023年8月22日 柳军 烛光里的夜晚,伊朗德黑兰,2023年9月9日 柳军 在人文影像题材的创作上,一套好用的器材相当于称手的兵器。当我开始 使用索尼全画幅微单相机的时候,发现它小巧的身形大大减轻了摄影师长时间奔波时的劳累。尤其是在拍摄人文题材的时候,体型小巧的相机降低了“侵略性”,可以让拍摄对象呈现出比较放松、自然的状态,而只有这样的状态才能真实反映出他们由生活环境所造就的精神面貌。经过几代的技术更新,现在的索尼微单相机可以实现对人物、动物等多种主体的自动识别对焦,并且拥有30张/秒甚至120张/秒的高速连拍能力。当技术不再成为创作的阻碍,今天的人文摄影师可以把更多精力投入画面控制以及与拍摄对象的沟通之中,对比我当年在战场上使用机械相机加手动镜头的拍摄情景,真的让人不禁感慨,科技给我们的生活和创作带来的变化真是翻天覆地。 柳军 中国摄影家协会第九届主席团副主席,中国摄影家协会第九届艺术摄影委员会主任,第四届中国摄影金像奖获得者,原解放军画报社社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