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仁芳：从日出到日落

2023-03-29

母亲出生于1938年的上海浦东农村，80多年来一直生活在这里。岁月的磨砺已经化作母亲脸上数不清的深深浅浅的皱纹，宛若秋叶渐枯的脉络。母亲渐渐地老了。

年少时，我曾渴望早早地离开母亲去远行；但现在，我却更多地想回到母亲身边，多多陪伴母亲，想挽留岁月匆匆的脚步。 2017年的某一天，我发现素常无奇的母亲在朝阳里在夕日下，稀疏的发丝和褶皱的笑容美成了一幅画。于是，我拿起相机开始记录母亲的日常生活。

母亲一开始并不习惯我的拍摄，后来渐渐地习惯了镜头。勤劳的母亲干了一辈子的农活，她一直走在乡间的路上，呼吸着乡村新鲜的空气，闻着泥土的芬芳；她遵循着农作物生长的自然规律，爱着宅前屋后生动的田园颜色，用自己的日出日落描绘着属于自己的风景。母亲居住在三间小屋里，小屋前面的水泥场就是她生活的舞台，这里有养鸡喂食、缝缝补补、劳作休憩、邻里叙旧的美好时光，这里也有孤独惆怅、叮咛嘱咐和对未来生活的期盼。每逢过年，母亲的仪式感很强，她最喜欢在门上、墙上贴满春联和“福”字。她用面粉自制浆糊，用她那代人传统的上浆方式完成粘贴任务，就在那满屋的红色字里，是她独有的年味。

母亲是一束温暖而慈爱的阳光，无论是她的专注、回眸，攀高、下田……只要母亲出现在我的镜头里，我的心里就幸福而安然。勤劳、朴实、节俭、乐善、热爱生活的母亲，既属于我，也属于这个时代。而我在讴歌母爱的同时，也不经意间从侧面记录了浦东农村一个时代的样貌。各种农具，各种生活用品，家门口做圆子、包馄饨等场景，都能勾起上海人乃至江南人的美好回忆。在一日千里高速发展的浦东，多少人行色匆匆，能够停下奔忙的脚步，看一看自己出发的起点？我记录的这些有关母亲的影像里，有故事，有快乐，有情感，有牵挂，有记忆，有很多时间之外的千万无声的言语，是对母亲养育之恩的感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