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志农:为保护而拍摄
1979年,鸟类学家郑作新在《中国青年报》发表了《致全国青年的一封信》,这封信给当时15岁的我很大的启发,让我对自然生态和野生动物产生了兴趣。1983年,我在云南大学生物系教授、鸟类学专家王紫江的引荐下,参加了云南大学的鸟类考察队伍,并参与了科教片《鸟儿的乐园》的拍摄,这是我第一次接触野生动物摄影,使用的是胶片机身以及从老师手中借来的80-200毫米镜头,即使当时我很努力地去接近野生动物,但最终拍摄的成功率依然非常低。大概1993年的时候我到北京出差,在外文书店看到了两本外国野生动物摄影师的画册,那次我花了差不多两个月的工资把它们买回家。虽然那时候我已经扛起摄像机拍摄生动物快10年了,但是看到画册的内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不知道人家是怎么拍到的,这促使我暗下决心,一定要提高自己野生动物摄影的水平。 小熊猫 ,喇叭河 ,2022年8月25日 奚志农 1992年至1994年,我六进白马雪山,终于拍摄到了滇金丝猴清晰的影像资 料,这些资料第一次让全世界真正认识到这一美丽的生灵,并由此保护住了它们栖息的一片原始森林,滇金丝猴从此真正成为云南动物王国里的国王。这一次拍摄,不仅创造了中国野生动物影像在世界广泛传播的纪录,更是让我真切感受到了影像在自然保护方面的力量,因此确立了“为保护而拍摄”的理念。1997年我报道了藏羚羊被大肆猎杀的危机状况以及“野牦牛队”为保护藏羚羊所作出的卓绝努力,促进了国内外公众对长江源头生态及藏羚羊保护的关注。2018年,当绿孔雀在中国的栖息地遭到毁灭的威胁时,我带领团队第一时间赶往现场,为保护工作提供了翔实的材料。在社会各方共同努力下,红河流域的绿孔雀栖息地被国家划入生态保护红线。 北极熊,北京,2023年8月13日 奚志农 中国自然生态保护需要全社会的参与,为此我于2002年创立了“野性中国”这个机构,希望更多有识之士能够通过这个平台发声,以影像为手段向公众呈现自然之美。2009年,我们把被誉为自然摄影界“奥斯卡”的“国际野生生物摄影年赛”(Wildlife Photographers of the Year,简称WPY)引进到中国来,就是想让中国的摄影师和普通公众知道国际上的野生动物摄影是一个什么样的标准。 灰鹤,昂赛,2021年3月10日 奚志农 我刚刚从事野生动物摄影的时候,在器材的选择上可以用窘迫来形容。1986年,我曾经靠卖掉相机机身的钱换回来一支梦寐以求的600毫米折反镜头,其后有两年的时间我只能守着镜头而无法拍照,后来好不容易才将机身和镜头凑齐了,我很多早期的鸟类摄影都出自那支折反镜头。到了今天,影像科技的发展将自然生态摄影的门槛一再降低。野生动物摄影师深入荒野,跋山涉水,携带几十斤的装备徒步寻找野生动物是常态,而当索尼α7系列全画幅微单相机诞生以后,它小巧的机身和高素质的影像,让摄影师的背包轻量化成为可能。索尼α9具备20张/秒的连拍速度和693个自动对焦点,一经问世就在体育和自然生态摄影方面大放异彩。我们“野性中国”推出的“牧民摄影师成长计划”中,索尼提供的α9相机成为牧民摄影师的随身利器。 雪豹,昂赛,2021年4月15日 奚志农 索尼旗舰级全画幅微单相机α1可以实现以30张/秒的速度拍摄5010万像素的照片。这样一个“恐怖”的性能指标,让我们这些从胶片时代一路走来的摄影师,终于可以放心大胆地拍摄了。而且α1的智能对焦系统可以识别包括鸟类在内的各种动物,在面对行踪不定的野生动物时也能将焦点牢牢锁定在对象的眼睛上,这让摄影师减轻了很多工作负担。 随着公众自然保护意识的增强,再加上这些先进影像科技的辅助,我很欣喜地看到有越来越多的年轻摄影师开始走进自然生态摄影领域。拍摄并保护自然成为一种新的时尚,而这也是我最乐意看到的情况。 奚志农 野生动物摄影师,“野性中国”工作室创始人,苍山自然影像博物馆馆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