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拷贝也能称作艺术,那么原作呢?Jim Krantz访谈
大约两年前纽约时报上的一篇报道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如果拷贝也能称作艺术,那么原作呢?”这儿提到的原作属于摄影师Jim Krantz,这篇报道讲述了Jim在古根海姆博物馆参观时发现自己的作品出现在Richard Prince回顾展中的故事。大部分摄影师现在都已经了解到Prince使用他人摄影作品进行艺术创作的方式,也对这种方式从多种角度进行了不同激辩,甚至还包括与摄影师Patrick Cariou悬而未解的官司。但我注意到的还是Krantz本人,这位长期从事商业摄影的摄影师其多年以来创作的艺术作品终于在浮华的时尚圈和艺术圈中得到了关注。他在纽约时报那篇文章中所说的“我就是需要一些关注,我还需要一些理解”也许正在成为现实。他现在在纽约由Danziger Projects代理,刚刚以其牛仔作品为基础为设计师Adam Kimmel拍摄了一组广告,作品本周一在巴黎Colette画廊展出。于是有了我们下面的讨论:
APE:从纽约时报发表了那篇关于Richard Prince使用你摄影作品的故事到现在,你周围发生了哪些改变? 我的作品迅速得到了广泛的赏识之前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真空中工作,我的商业作品和我的名字之间没有任何联系。事实上广告和我的创作本身想要表达的内容完全不同。 APE:但广告摄影本来不就是这样吗? 烟草广告更加特别,因为你没办法带着作品参加广告竞赛或者任何别的摄影比赛,所以你失去联系得更加彻底,真真正正的生活在真空中。 APE:你是否觉得Richard Prince改变了人们对你作品的看法,或者说带来了更多关注? 就我文章刊登后收到的两百多封电子邮件来看,大家一致对此表示非常不满,并且鄙视他的所作所为和商业操作手法。挪用(appropriation)和剽窃(plagiarism)之间的界限非常微妙。给我写信的大部分人都是摄影师或者艺术家,他们对我的处境感同身受,因此觉得很受伤。 总的来说我并不喜欢这件事,艺术家们也不喜欢。现在,如果你和任何一个画廊的人讨论这幅作品,他们都会把这当做美国的标志性作品,而把他当做一个图像收集者。我是这么想的,你可以把整幅广告上和万宝路相关的内容——文案、题头、烟盒——统统抹掉。当然这和他干的事情区别很大,他抹去了所有的版权信息。那么你得到的就是这幅照片最本质的形式。这是一种完全不同的形式,这时候它不再是一幅广告。广告不是我做的,这才是我做的。上下文环境决定了一切。当我的作品四周被各种各样的文案包围,它就成为了一个全新的实体。当他移除了所有这些周边内容,这幅广告就回到了最原始的形式,我的照片。所以我并不认为他的作品是在拍摄一幅广告。他只是从上下文中萃取出艺术最原本的形式。这正是我在拍摄时做的,我在拍摄时想到的并不是烟草广告,除了艺术创造我什么也没有想。 APE: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只有Richard Prince才有能力进行这种萃取。他的一生都在专注于这件事。虽然有不少人说这样的事情谁都能做到,但事实上只有他在这么做。 是的,我想你是对的。但我想影像只是不少人从生活中攫取很多东西中的一小部分,只因为他们觉得这一切实在太容易。我敢打赌一定有很多疯狂的攫取正在发生,只是我们一无所知。我无法想象,但是这真的很容易理解,你知道。为什么不。人们一直都在犯错。 APE:从在古根海姆博物馆看到那幅作品到现在纽约的James Danziger代理你的作品,Adam Kimmel以你的牛仔作品为蓝本邀请你拍摄广告,巴黎Colette画廊本周即将召开你的作品展,你是如何一步步走过来的。 那幅作品使我的工作走到了聚光灯下,让我有机会走出广告圈进入现在的时尚和艺术圈子。上个月我两次出现在纽约时报,Wallpaper杂志,欧洲的Bon、Arena Hommes Plus、Hercules、法国的Vogue、德国的GQ也即将出现我的作品或专题。 APE:也就是说你的作品得到了你寻求的赏识? 这种突如其来的赏识完全源自纽约时报上的那篇文章,这真的很好笑。从我19岁那年进入Ansel Adams在家中开设的摄影培训班开始,我一直就在这么做。像Brett Weston、Jerry Uselman这些人都在当时的班上出没。我的整个职业生涯都是在拍摄艺术摄影。 APE:但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不是吗。有人偷了你的一幅照片,然后你的作品迅速在艺术圈里变得重要。看起来就是这样。 我真的很惊讶,古根海姆的策展人堂而皇之的挂上他的作品而不通知原作者,或是给观众一个机会了解背后的动机或灵感。你至少应该有张纸说明这些,但在那儿没有任何标注。 APE:我想这些正随着网络而改变。无论你是否希望如此,但突然之间一切变得这么透明。人们开始希望挖得更深,找出事物的背后动机或没有标注的真相。 这是个很好的现象,万物起源本就是一个大问题, APE:那么现在你对于Richard Prince的态度是什么样的? 这种关注很难得,在当下如恒河沙数的图片中真的很难再有什么东西得到关注。 但直到今天我依旧很难理解他所做的。如果你是我,一天走在路上发现1990年你在德州阿尔巴尼拍摄的一张本该呆在广告牌上张开双臂的牛仔照片突然铺天盖地出现在头版头条,你是不是会疑惑它咋跑到这儿来了?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所以,你问我能不能理解,真的不能。当我站在画廊里看着Richard Prince的影展中出现我的作品,我同样不能理解。 APE:我确实无法体会,我装不出来。 这不是原创,这不是艺术。我实在不能理解,我也看不出这有什么值得理解。 我只想告诉他,你这是胆大包天。 本文来自Rob Harrart的博客A Photo Editor上的文章Jim Krantz May Have Finally Gotten His Attribution,中文翻译及图片使用均经原作者许可,请勿转载,谢谢合作。